第5章 妄念

白宇看向停在公司门口的凯迪拉克帝威。

在阳光下的凯迪拉克帝威，车身的鎏金色与阳光争辉，不同于宝总之前送的珠光白，这辆帝威更加耀眼，像是在缅怀些什么，像是在划清些什么。

“汪小姐，你可听过妄念二字？”

白宇望着窗外，负手说道。

汪小姐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，不过二十来岁，却是尽显老态，说话是如此，身姿亦是如此，“必然是听过的，只是不知白先生为何此时提起这二字。”

“妄念在行商人间更易产生，若是我开这辆帝威去跟他人谈生意，长的不是我的面子，而是他人的妄念。”白宇依然扶手，说实话此时的他有些装过头了，“如果我开帝威去，定然是压不成价，反而会被抬价的啊。”

说实话看见帝威的那一刻起，白宇是真的心动，穿越《繁花》之前，他本就对古董车有种无法言表的情怀，如今真真切切的实物摆在他面前，他哪能不心动。

但是这次去找小厂，目的就是为了压价，白宇做好了万全准备，不仅准备了好几版合同，更是找家里借了辆奥拓7080，为的就是保障低价供应链的建成。

汪小姐点了点头，“还是白先生想得周全，小魏今后得跟白先生好好学学，别成日穿着这身皮草，说实话，这上面的狐臊味我早就闻不惯了。”www.jgsbu.com 抹茶小说网

“哪有！”魏总拉着衣领闻了闻，再三确认，“这皮草都是我家工厂精良制作出来的，不可能有异味啊。”

“好啦，你们记得指标的事情，我准备要出发了。”白宇理了理魏总皮草的衣领，“江浙沪这周围的小工厂我全部整理好了，这一次去可能要花个几天时间，希望回来的时候，你们能把出口指标搞定。”

“你就放心去吧，比宝总都啰嗦。”汪小姐催促道，但好像是提到了不该提的人，她生着闷气离开了现场。

魏总黯淡，轻叹了口气，摇了摇头。

哪有那么容易忘记，哪有那么容易割舍。

白宇离开了明珠公司，独自开车前往此次行程的第一站，诸市，之所以选择这里，是因为它跟绍市挨得近，绍市便是这批订单的面料产地，如此一来便可减少物流费用。

而且在剧中，麻总便是在诸市，他家出品的衣裳不仅物美价廉，而且产能也符合白宇的要求。

很快，白宇便驾车来到了麻总工厂跟前，自从宝总离场，麻总公司的品牌也没有做出起来，麻总的工厂可以说是慢慢萧条了，对待客户便更加热忱。

“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。”麻总将白宇领到了工厂的会议室，冒着热气的茶水，端到了白宇的面前。

白宇赶紧喝了口茶水，这一路赶车，已经几个小时没喝一口水了，顾不上烫不烫的，“麻总你好，喊我小白就可以了。”

“哎哟，怎么能喊小白呢，白总！”麻总满脸堆笑地说道，显然是因为工厂效益不太好，“白总这次来，是准备做什么样式的衣服，冬装还是夏装。”

一张张图纸被白宇从公文包中拿出，同时介绍道：“一共七个款式，每个款式三个码，全部是夏装短袖，都是最基础的工艺，面料也全部由我们自己提供，麻总方便的话可以先帮我报个价。”

麻总接过图纸，仔细端详起来，如果全是基础工艺的话，那么还真没什么赚头，除非量非常大，“请问白总，这批货的数量是多少。”

“每款十五万件，两个月内交付。”

其实这批货的交期并没有那么急，白总之所以说两个月，那便是让麻总认为，这批订单是一个内销订单，需要在夏季到来前交货，若是出口订单，他必然还要往高里加价。

大工厂的报价相对平稳，而小工厂却完全不同，他们的报价策略就是看人下菜，这批人所掌握的心理学可能比循规蹈矩的生意人更加多。

“这个数量确实有点多，如果要在两个月内交付，那么工人的加班费，加班时段所产生的水电费等等也是要算在成本之内的。”麻总拿出计算器快速敲了起来，同时记录在本子上，“白总，我也是真心想促成这笔生意，每件加工费平均下来我给到你这个数。”

白宇看向麻总的计算机，上面的数字是1.5元，离他的心理价位1元还是有些距离，不过这只是第一轮交锋，肯定还是有让价的余地。

“麻总，我也是带着诚心来的，但我们公司有规定，目标价是在八毛以内，我再去帮你谈谈的话，能帮你谈到八毛五，你看如何。”白宇为难道，“而且我们自行提供面料，产生的面料损耗也是我们这边自行承担。”

“白总，账不是这么算的，虽然我们只是代加工，但是机器损耗要钱的吧？我们工厂人手不够，找临时工也要钱的吧？几百号工人给你赶工加班费也是要的吧？最重要是工厂要盈利，如果不赚钱，我们萍水相逢，也没必要做这个慈善吧？”麻总的语气明显强烈起来，显然是对白总的这个目标价不太满意。

白宇心中轻蔑一笑，真是老江湖，演戏都演得这么真，随后将图纸收进公文包里，拿出一张空白A4纸，写下一个数字，0.9元。

对上麻总这种人，也只能硬碰硬。

“麻总，我这份人最不喜欢的是把所有成本拉开算，大家伙一起有钱赚才是最重要的，如果你跟我扯这么细的话，就没意思了吧。”白宇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，“每件0.9元，加工费差不多一百万，而你的成本加起来不超过五十万，你觉得有必要拉开细算吗？”

没等麻总回应，白宇又站起来，透过会议室的玻璃窗看过去，缓声对麻总说道：“近七成的缝纫机都是空置的状态，赚小钱总比倒亏钱好，而且两个月五十万的收益，也不算是小钱了吧。”

麻总陷入了沉思之中，与此同时，会议室的大门被突然打开。

“麻哥，有人找。”

麻总起身，“白总，请稍坐一会。”

当麻总再次回到会议室的时候，已然是春风满面，“白总，这加工费一块五，是一分都不能少，若是不能接受，也不用再耽误你我的时间了。”

白宇保持微笑，提起公文包便离开。

他明白，麻总有了支撑妄念的依仗。

再如何议价，都毫无意义。